第一七七章、颍川寒门(1/2)

中平四年,不是一个好年头。

凉州和幽州的黔首,觉得刀兵之下朝不保夕;关中三辅和冀州的百姓觉得马蹄声是催命符。

而关东士人们,也觉得天塌了一半。

秋八月的时候,颍川陈寔故去了。

陈寔,字仲躬。

少贫,以德行著称于世。

历任郡吏县长等,修德清静,百姓爱之。

党锢之祸时,众人皆避难,唯独他自请入狱。后党锢解,大将军何进、司徒袁隗皆屡次征辟,不就。后三公有缺,朝野以寔当之,朝廷累次征命,皆不就。

太尉杨赐、司徒陈耽,每次得拜公卿,都叹寔尚未拜为三公,愧于先之。

寔闭门悬车,居于乡里,栖迟养老。家中曾入贼,以“梁上君子”教诲,感召许县境内无复盗窃。平心率物,德冠当时,为远近之宗师,与其子纪、谌名重于世,父子三人时号“三君”。

年八十四,终于家。

他的故去,也意味着大汉的清流,断了。

【注:后来的袁绍或荀彧,都没有撑起清流的复兴。至于改朝换代后的清议、清谈等,无法相提并论。】

海内闻讯赶赴吊祭者三万余人,车数千乘。

荀氏八龙之一荀爽,及颍川名士韩融等近千士人,自发以子孙礼,披麻戴孝送葬。

大儒、中郎蔡邕亲自撰刻碑铭,大将军何进派遣属官致悼词:“征士陈君文范先生,先生行成于前,声施于后,文为德表,范为士则,存晦殁号,不两宜乎。”

故谥为文范先生。

【注:后邓艾见碑文“文为世范,行为士则”,欣然向慕,改己名为邓范字士则。只是同宗有同名者,又改了回来。】

凉州与豫州有千里之遥,杨阜得到消息,赶到许县的时候,已经是冬十月中旬。

他也是仰慕文范先生的操守德行,前来凭吊的。

此时,先前来吊祭的人,已经散去了不少。

坟茔前,有结庐守丧的陈家子孙和姻亲及故人之外,就剩下州郡内一些寒门士人了。

杨阜到了,先是吊祭一番,又和此地主人见礼后,就自顾自的观摩碑文,并未主动与他人攀谈结交,没有沽名钓誉之徒的作态。

是故,众人见了,就对他心中生出几分好感来。

又见他年齿轻轻,却容貌矜严,举止气度皆不凡,又一身风尘仆仆从远方赶赴而来,便出声攀谈了几句。

待听到杨阜口音是西凉之调,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邀请他入席就坐。

恰逢朝廷公布华雄率军深入西凉叛军腹地之事,颍川士人们对此也颇为关注,这个时候有凉州士子前来,自然是想寻他了解一二。

而且在坟茔议论此事,也不必忌讳什么。

大汉朝昙花一现的清流议政,本来就是文范先生那一辈人的事迹。

杨阜不做推辞,入座后,对众人都有问必答,言之必尽。

他早年就显名于汉阳郡,对凉州时局很了解。又是姜叙的表弟,两人平时没少在家私下议论战事,也对华雄以往的事迹和近期的战事了解颇多。

所以也让众人听得啧啧有味。

毕竟许多西凉的辛秘和军务琐碎等,朝廷是不可能事无巨细都公布的。

就是有一点不好。

杨阜说到华雄这支孤军,从九月末就没有消息了以后,年轻点的士人们就有点激动。

口出一些犯忌讳的言辞。

比如什么,“惜哉!奸邪当朝,国有忠臣,世有良将,却不得归矣”等等。

也让与席的长者,微微蹙起了眉毛。

这党锢之祸还没消停几年呢,张让赵忠等中常侍权势还如日中天呢,你们这些年轻人又口无遮拦的给诽议上了?

讥评朝政得失,也要看地方好不?

当即,就有德高望重者,挥袖散了席坐,并告诫他们不要妄论。

只是呢,到底是年轻人嘛。

血气方刚、朝气蓬勃是应该的。他们一群见长者离席,就邀了杨阜去远了些地方就坐,再度议论纷纷。

就连守丧在侧的陈群,都取得父辈允许后,也过来入席就坐倾听。

恩,陈群是文范先生的孙辈,此时未及弱冠。

年齿虽小,名声却也是不弱。身为童子时,就让陈寔称奇,向乡老宗族说过,“此儿必兴吾宗。”

众人见他来了,也不诧异,挪出个位置后,继续引古喻今的畅所欲言。

反而原先的主角杨阜,对这些话题却插不上嘴了。

没办法,西凉地处边陲,消息也堵塞,谈及如今朝中时政,他还没怎么了解。

正当细心侧耳恭听的时候,却不想,就有一位士子,起身走到身侧,直接拱手致意,轻轻谓之,“义山兄,忠素来喜涉行伍之事,故有些疑惑,不知兄愿意移步详谈否?”

杨阜闻言,便侧头而顾。

只见这名士子,相貌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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