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珮姑（2/2）
刻钟后只见有两个人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个子是高高的，线条略有些硬。驼色妆花绫的长衫穿在身上，显得宽松闲适。
她的脸——那是一张极具争议的脸，你可以说她丑如无盐，也可以说她貌若天仙。深目高鼻，肌肤冷白，衬得她的表情也如坚冰一般，硬，而且冷，令人一看便生敬畏之心。
梳着包髻，那包髻布极别致，似乎是在素纱上绣出团花图样，远看时，素纱隐约不见，那团花的图样便显得格外突出。
她身后跟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比她还高出了半个头去，同样是深目高鼻，浓眉白肤，兼又丰姿潇洒，气宇轩昂。头上带幞头，穿一身暗纹竹青长衫。
管事正要说什么，那妇人挥手示意他退下，自顾道：“我是果子局、蜜煎局的总教谕宇文珮，今后你们叫我珮姑即可。”
“你们已经接连修整了三日，现在将你们这三日所去之地如实报出，”又扭头示意身边的小伙，“乐夫只管一一记下此人姓名和所去之地，事毕后呈交与我。”
那个叫乐夫的小伙随身带着文房四宝。管事巴巴儿地为他们搬来桌椅，又为乐夫研好了墨。乐夫便一个个将人传唤上来询问一番，依珮姑所言，记下此人姓名、所去之地。珮姑坐在一旁，只管冷眼瞧着。
记好后，乐夫将册子呈与珮姑。珮姑瞅了几眼，竟嘿嘿笑起来，直笑得大家心里发毛。
“瞧瞧你们，都去了些什么地儿玩耍！拂云阁、水心榭、上清宫、九龙桥、御街、鬼市子、妓馆、酒楼茶肆、勾栏瓦舍、胭脂行、珠翠头面铺……小伙只顾着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女孩儿眼里只有衣裳手饰、水粉胭脂，你们好尽兴啊！”
笑够了，她拿起笔，在那册子上画起圆圈来。然后将册子交给乐夫，让他念那些被画上圆圈的名字，又说：“叫到名儿的，可以出去了。”
乐夫照着册子，足足念了二十几人的名字，一屋子的人顿时少了一多半儿。
珮姑又说：“口里都说想去果子局、蜜煎局学艺做事，心里却想着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这样口是心非的人，我是不会留的，大可让他们去别的司局受教去！”
紫冰和翠夏、冰语交换了一下眼色，松了一口气。秋捡和小艾也暗自庆幸，感激地看了紫冰一眼。
“你们都是懂事的，三天都没闲着！”珮姑的脸色变得稍和起来，“紫冰是谁，站起来让我瞧瞧！”
紫冰忙站起身来。珮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头道：“带着几个丫头去了甜水巷见识糖行、饼作，以后都是用得着的！算是费了一番心思，不错！”
珮姑示意紫冰坐下，又叫道：“小薰、凌波！”
两个女孩应声而起。珮姑见了，说：“你们的想法倒也别致，竟在香料行转了三日，沉香、龙涎、白檀、苏合之类，以后也是样样少不得！”
珮姑又叫了几个女孩儿的名字。紫冰趁机细算了算屋里的人，通共有二十人留下了。
问完了话，珮姑又对乐夫说：“你去把鲜果盘端过来。”
乐夫出屋去了片刻，果然端了盘鲜果进来，在桌上摆好。
珮姑说：“今儿还早，你们就将这盘鲜果画下来，画完了再离开。”
大家只得照着那盘鲜果作起画来。冰语和翠夏还从未握过笔，冷不丁要她们画画，实在勉为其难，抓耳挠腮了半天，弄得满手是墨，才勉强画出几个乌突突圆圈圈。
紫冰很快画完了画，见边上的翠夏和冰语如此，心里暗暗着急。情急之下忽生一计，又飞快地画了两幅画，趁人不备，将那两幅画偷偷塞给了她们。
两个时辰后，二十张画作都已交到珮姑手中。珮姑看后，不容分说，又将其中的八人撵出屋去。紫冰三人惊魂稍定。
“没有巧手、巧思，和一双慧眼，怎入得我珮姑的门！你们这十二个女孩儿就算闯过了第一关，暂时留下。至于是否能进果子局、蜜煎局，还要看你们以后的表现！今儿就到此为止，你们可以走了！”
乐夫突然凑近珮姑耳边低语起来。
紫冰她们正要留开，忽听珮姑叫道：“独你们三个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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