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播火者 12 鬼门问津,忘川可渡 下(1/2)

“端木公子,大河到了,对面就是武遂!”赶车的马夫勒住马匹,那马儿发出嘶鸣,停了下来。后面的数辆马车也纷纷勒马停下。离开吴国后,子贡派大部分随从车辆自行返回鲁、卫,仅带数车西行至宜阳,再北上大河(黄河),将渡河从武遂北上,抵达晋国的都城新田。

渡河,还是不渡河?

巫先生用这样的肆无忌惮告诉子贡:纵然你猜得到事实,可依然无能为力。而子贡也终于知道,为何巫先生以范姝为质,让他先去晋国。

“不渡大河,快南下,回鲁阳!”子贡急吼道。那个隐藏在鲁阳的人,就是陈子弃!

没有根据的怀疑,但理性如子贡有时也相信自己的直觉;但也并非毫无根据,为了失去的一切而复仇,这样毒怨的名字,他终于将巫先生和他的复仇,和他们打入孔门内部的神秘人串起一条线了。

子贡出来已经有四个月之久,如果陈子弃和巫先生、和弃卒有关系,这段说不,说短不短的时间里,真不知道鲁阳在陈子弃手中会怎么样!

“停下!”冷静过来的子贡让已经掉头往南的车队暂停。

“南下?北上?”子贡在心里斟酌权衡。马匹在外面也踟蹰而鸣,鼻子里喷着气,甩动着身上的铃铛。

“掉头,继续北上,去晋国都城新田!”子贡终于做了最后决定。所有人没有言语,默默的执行了命令。他们都是跟随端木家少公子多年的忠仆,多少年雨雪霜,这次列国之行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这位少公子如此思绪纷乱,他们预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但却终究不知道发生何事。马车掉头继续北上,所有人都默然无语。如同那天临近卫国故河里的沙声。

“事已至此,早回去两个月又有什么不一样呢?既然巫先生说孔门并非他敌人,料他也不至于对孔门怎么样下什么毒手之类。那自己就索性看一看他们决定做什么。”子贡想到这里,心中变得坦然。

……

就在子贡继续掉头北上奔赴晋国都城的路上,鲁阳的那个人却被令尹子西派来的人以隆重的规格接走了。那个人,正是陈子弃。

现在我们需要叫他白公了,因为陈子弃已经被证明是他隐姓埋名的一个化名,他的真实身份,是楚平王的废太子熊建的儿子王孙胜,数十年流落异国,他却甘愿在鲁阳隐姓埋名当一个普通读书人,被他的叔父也就是当今楚国令尹子西大人发现行踪后,感动歉疚之余封他在靠近吴楚边境的白邑(鄢陵)任大夫,故被尊称为白公,又叫白公胜。

当时的所有人有理由相信,白公王孙胜将是继叶公之后,楚国新一代的贤明贵族代表人物。这也被视为孔门育才储士了不起的成就!

“这样一位身世悲惨的王孙公子,却没想到是如此的谦逊好、礼贤下士!”

“他在鲁阳的这一年多,可是执事七君的得力助手呢!子贡他们外出时候,可全靠他张罗,夫子对他也是赞不绝口!”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位当年的陈子弃,今天的白公王孙胜,在此后数年内,一直到那场叛乱的爆发,他都是鲁阳最为卓越的弟子和最有力的赞助者,并一度成为众多鲁阳士人乐于追随的楚国贵族之一。在子贡对他怀疑但又无计可施的漫日子里,他的存在几乎盖过了子贡的任何光彩。

此时子贡有足够的理由预见这位陈子弃将会成为他可怕的对手,在鲁阳找了这么久的人居然是他?!他想起过去的一二年里,那个叫陈子弃的生如何一步步以自己的谦逊好赢得他人好感与尊敬,并如何因做事细致而成为自己在鲁阳施行庶务的得力助手。

除了自己对陈子弃用起来得心应手,在冉雍(仲弓)眼里,陈子弃的气度采与识是最让他满意的弟子,就连一向对人评价苛刻的宰我,对陈子弃居然也印象颇佳,说他陈子弃能够对当时尚在鲁阳的澹台灭明友善相待,不随众流,就冲这点他宰我就看得起陈子弃。而当年子贱的管筹之,据子贱自己说,就是受当时刚到鲁阳的陈子弃影响,可见这陈子弃是一个在庶务之外术上也颇有发凡见地的杰出之人。想到这些,子贡唏嘘之余,意外和遗憾之外,只觉得命运弄人的可笑。

那个几个月之前尚在春和燕阵里与自己畅谈鲁阳出仕安排的陈子弃,却要成为此后自己需要应对的敌人,而子贡知道,他又毫无证据质控王孙胜,几乎没有哪个孔门的人会相信他子贡与昔日得力助手成为陌路敌人的事实,只怕还会以为子贡是反常是发了疯,这正是整个事情混蛋加荒诞的地方。

子贡想笑,他的心忽然安了下来。该来的总会来:那就忙完新田的事,回去一看他陈子弃究竟吧!看是自己的预感正确或错误!也看看这位巫先生究竟能有多么的不择手段。

此刻,大河的呼啸声音震耳欲聋,这河水刚刚流出秦晋高山峡谷,水流湍急,声如雷鸣,驾车上的马听到这壮阔的声音,也忍不住兴奋的鸣应和,嘶鸣之声激荡山谷。子贡也争胜之心大发:若预感不谬,那就暗战明争,看鹿死谁手!此刻且先去新田!

……

晋国都城多有变迁,而放弃绛城而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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