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约在梦中（1/2）
顾梦雪有些心乱。
天已完全暗下来，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外屋值班的丫鬟已被她打发入睡。她坐在案几前，看上去如老僧入定一般，这七年的各种坐姿，跪坐的，盘腿的，她算是出师了。
但她心里，却乱的很。
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她的预期，其实吧，她的镇定和主动，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因为深信古代的男子，思想保守，因为深信，他是个正人君子，所以她才敢那么做，才有兴趣想知道，当他的本能和受到的教育相冲突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她知道，他绝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她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真正回应自己。只是，她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让她猝不及防。
屋外空中的明月又移了一寸，时间犹如流沙，她感觉自己浑身都难受，好像有千百个小人在她体内打架，搅的她心神不宁。
笃……笃……子时的鼓声从京都正中央微弱低沉地传来，顾梦雪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下身心的躁动，揉了揉腿脚，酸痛缓解后便站起身来，悄悄地走出里屋，看到丫鬟正睡的香甜，发出轻微的鼾声，她轻声轻步地打开房门，侧身出去，又悄然关上。
熟悉的步骤，熟悉的夜色，熟悉的空气，但是，是陌生的心境……
她不是去偷情，她不是去偷情，她不是去偷情……
一路上她暗暗给自己催眠，显然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催眠师，不知道越是这种否定句，人的意念越容易认同。就像叫你不要去想一头熊，你的脑子里肯定会想一头熊……
不过毕竟是三十岁的心境，这偷情两字也只是让她稍微有些不自然，那步伐还是那般稳重，那气息，也不见紊乱，那眼神，也直直向前，仿佛真是夜里无眠，出门来透个气而已。
走至西北墙角，一切寂静无声，看来他还未到，或者不一定会来？
她在走廊处来回漫步。等待。
去升山寺祈福那一次，上早殿的时候，她学会了行禅。就是在走路的时候，收摄心神，让自己安静下来的走路方法。其实也并没有任何技巧，就是放松，带着一种清醒的觉知放松。
渐渐的，她觉得平静下来了，她的余光能看到湖里倒影的下弦月，湖边杨柳枝细微的抖动，走廊木桩反射出的淡白色的月光，还有草丛深处，树木枝头各种小虫子发出的鸣叫，听到自己履屐与石地板碰撞的轻微声响……
这一刻，她仿佛感觉到整个世界只有自己的存在，一切都变得不重要，或者不存在，只剩下了她的感觉。如同电影里，那种聚焦于某一种特写的感觉。
正当她沉浸在这样的觉知时，她忽然感到墙头有一阵细微的声响，她停下脚步，转身往那里看去，却见阴影处，有一黑衣人驻足，他伸出一只手掌，半只手臂呈现在月光下，手指洁白，骨节分明，而他整个人则隐没在阴影处，看不分明。但她知道，就是他。
她上前两步，搭上他的手。
他一用力，直接拽过她，如同第一次般，将她抵在墙角，只是这次，没有再扣住她的手，捂住她的口鼻。
他一手还握着她的手，另一手缓缓升起，拉下黑色的面巾。他的眼睛，依然那样闪闪发光，他的脸露出的那一瞬间，顾梦雪觉着，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人？她觉着帅气不足以形容他。漂亮并非形容娘娘腔，那是一种潇洒利索的男性美，难怪说，美人如玉，不是那种白花花的女子般的羊脂玉，是那种墨绿的温润的和田玉。
她突然就笑了，发自内心的那种释怀的笑，是啊，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如此良玉，钟情于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开心的事吗？
她轻轻搂上他的脖颈，他微微低头。
两双清亮的眸子里，各自照出彼此，这一刻，顾梦雪分不清，从那双眸子里散发出的无声言语，是她的，还是他的？
如同在梦中，无需言语，你就能知道这个人的想法和心思。连这种迫不及待想要与彼此分享这个信息的念头，也只是在一个眼神的闪烁中就明了。
想一想，其实她与他，一直如此。第一次偶遇，他未言语，但潜藏在身体里的潜意识，却如此直白。第二次偶遇，那样淡然自若的他，却因为她，突然离席。第三次不算偶遇的偶遇，在大眼瞪小眼中他败下阵来……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这样，好似有一股无形的牵连，不愿在彼此面前，藏起自己的真面目；好似他们原本就是这样，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亲近，即使你从未与他相识相知，即使你们没有共同的回忆和经历，你们甚至不属于一个时代，一个世界，但那种强烈的亲密感，仿佛浑然天成，仿佛是在久远的年代结了缘，而这一世的遇见，只是久别重逢。
…………
月光如洗，与湖面反射出的皎洁水色交相辉映，这夜色之光，细腻地滋润着湖边的植物，那些暗处的虫儿似受到安抚，鸣叫声渐渐弱去，躲在枝叶之下，进入了酣眠。
程之禾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自持的人，不仅受到的教育如此，他也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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