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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黑森凉的山道上,一个身穿长衣的高大男人打着耀眼的火把,几名巡警跟在身后,不停地扫向四周的灌木丛,突然一警员叫道:“霍大少爷,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唤!”
霍裔凡侧耳倾听,这里已接近空谷,只有几道呼啸风声不断激荡过来,那人声若隐若现,稍微捕捉到一点,却又仿佛被狂啸的风卷走了、吞没了,他只能朝着自己意识中的方向跑去,沿着曲折山道一路前行,尽头却又是一片荒然,仿佛老天也有意作弄于他,他忽然感到无比的绝望,不由得悲从中来,撕裂喉咙般的大声喊道:“素弦,你究竟在哪里——”
那声音在空谷里荡啊荡啊,素弦早已心境凄惶,倒在地上茫然无措,忽然却又听到这声音,在无垠的山野中仿佛更清晰了,她不禁喜极而泣:“裔凡,裔凡——”
等来的,却又是一阵无情的风声。
她抱着那么零星的半点希望,重新拾回了自己的坚强,于是站了起来,一拐一拐地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呼喊。她走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之下,灯笼火光微弱,在茫茫夜幕中仿若沧海一粟,她没有力气继续前行,倚着树干慢慢地滑下来,似是沥干了最后一分勇气,内心的坚强已然崩塌,于是,无助的泪水接连滚落。
“素弦?”
她再次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唤她,却不敢断定是梦是真,她抬起头,手里的灯笼不知何时被风卷得不知去向,远处有一星暗淡悠长的光投了过来,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偏跛着从坡下艰难走来,似是再也支撑不住了,膝盖一弯几乎跌倒,她惊喜地几乎忘却伤痛,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挪过去:“裔凡!是你吗?”
霍裔凡猛地抬头,风中一个纤薄的身影艰难地走向自己,他大睁着眼睛愣了一瞬,连忙飞奔过来,是她,竟然真的是她!如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丢下火把,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她流着眼泪快要喘不过气来,“裔凡,我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他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忽然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厉声吼道:“你疯了么?为什么一个人跑到山里来!如果今夜我找不到你,你会有多么危险,你想过吗?!”
她喉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摇头,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话未说完,他已然脱下大衣严严地裹在她的身上,“我带你回家去。”
暗黑风影里,有一个人默默注视了他们一刻,然后转身而去。
“裔凡,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避风寒。”她冻得快要发僵的脸上,努力地漾起一丝微笑。
暗淡夜空中飘起了细密的砂糖样雪花,他把她牢牢地裹在自己臂弯里,他手上套着厚厚的獭皮手套,早就冻得没有知觉,如是一支枯木,触在她不断发抖的身体上,倒恍惚有了一点微弱感觉。他疲乏不堪,呼出的气几乎要凝结成冰。她默默地望着漆黑前路,忽然萌生了一种奇异的渴望,渴望这世界上最后一缕温暖,可以挽作光环笼罩着他们。
雪越飘越大,嘴唇已冻得没有说话的力气,她却已然领会他的意思,仰起头来,声音已经被大风卷没,只有微弱的口型说:“裔凡,我已经不冷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继续向前走去。
他们一步一步艰难地来到小木屋,灶上的火已经灭了,油灯里还有一丁点油,散发着暗淡如豆的一点微光,他扶着她坐到床上,捂着她的手搓在一起:“冷吧?再一会儿估计要更冷。”素弦微微摇头:“我一点都不冷。”
他看着她皴红的脸颊,略带责怪的口气道:“还说不冷,一会儿怕是要发烧了。”他转身寻摸到一只破旧炭盆,里面装有少量烧过的残炭,他把窗前灶炉里的柴火拣到门外去,出来时随身带了火机,于是生起一个小型火堆,将炭烧好后做成一个简易的火盆,端到床前,“现在暖和了吧?”
素弦探着身子凑到火前,“嗯”了一声,“裔凡,别再忙了。”他看着她有些费力,又取了长条凳来,将火盆端上去。她把身子往床里挪了挪,“快坐下吧,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我们凑合将就一晚。”
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上来,他嘴唇本来冻得发紫,现在也慢慢恢复过来。她心里各种滋味交织一起,历经了过往种种,有苦、有酸、有甜,亦有当前这般窘迫却庸常的温馨,她也在扪心自问,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恨,究竟还有几分?她是来报仇的,可世事的发展,却半点不由人,她纵有千般挣扎,万般纠结,在这艰难无助的时刻,还不是只有他一人可以依偎?
她不再搞不清自己是否爱他,相反,她很确定,自己已然离不开他。她半低着头坐着,一个人苦苦地思索着,这一刻风雪中孤零零的小屋显得十分宁静,他伸过手去捋她额前的乱发,她不曾发觉,任由他抚着。幽幽的光火中她侧脸的线条柔和而静美。
他说:“素弦,睡一会吧,天一亮我们就能下山去了。”
她眸光投向他,“裔凡,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咎由自取。”她的唇嚅动了一下,“其实……我……”
“我都知道了。”裔凡淡淡道,“你不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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