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沙丘政变（六）（2/2）
对国家也不利。”
赵高对胡亥在权力斗争的紧要关头还像个好学生似的一本正经，不禁哭笑不得。秦朝以法治国，但是在一般行为规范上，还是在沿袭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仁义忠孝那一套规范，连胡亥这个皇子也是这样受教育的。秦始皇非常重视子女教育，当初就是因为看中茅焦人格出众，才让这位批评过自己的书生参与王室家庭教育。秦始皇虽然烧掉了许多儒家典籍，但是在子女教育上，他能请到的学界名流饱学耆宿，几乎都是儒家学究，他的那个70多人的博士顾问团队，就是以儒学为主流的学者圈子，胡亥能够接受的教育，自然不出这个范围。秦始皇后来另外安排赵高负责胡亥的教育，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考虑到胡亥的知识结构比较单一，应加强对法治的学习，多些掌握经世济国的实用学问。天下父母的心愿都是一样的，但是后天的教育要发挥作用，还得与先天的性格气质合得上拍，如同植物与土壤的匹配一样。胡亥后来的表现证明，对他的教育失败了，他虽然鹦鹉学舌般掌握了许多伦理道德词汇，但当他拥有不受约束的权力后，当初学到的任何道德规范都约束不了他与生俱来的天性，这是秦始皇始料未及的。
对胡亥学生式的机械背书，赵高不得不引用历史上的许多故事，以商汤、周武王造反，杀掉自己的君主另立王朝，但社会舆论并不认为这是不忠作为论据，开导胡亥。赵高还搬出了人人公认的圣人孔子，连孔子都认为卫国国君杀掉自己不仁的父亲并非不孝，而是正义之举。在旁征博引之后，赵高亮出了自己的观点：
“办大事的人不能顾忌小节，讲大德的人不在乎片面的批评，顾小失大的人，日后一定要倒霉，犹豫不决的人，将来一定要后悔。敢作敢为的人，连鬼神都得给他让路，这样的人才能成大功立大业。公子您别再犹豫，下决心干吧！”
关键时刻赵高显示了他极有主见的果敢性格，这是有知人之明的秦始皇曾经十分欣赏的性格，秦始皇不会料到的是赵高的敢作敢为达到无法无天，连天地鬼神都不放在眼里的程度。赵高倒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他对洞察臣下掌控一切的秦始皇就心存敬畏，秦始皇刀下留人救他一命，也使他相当感恩，愿意死心塌地为皇上尽忠效力。但现在秦始皇死了，赵高是百分之百的现实主义者，只看未来不看过去，当重大变故发生时，他会尽一切可能为自己争取最好的前途。精通法律的赵高却没有守法意识，敢于冲破一切束缚篡权夺位，是由于他相信法律是用来约束民众的，不是用来约束强者的，强者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赵高懂得权力游戏，面对难得一遇的权力真空期，相信人生就是弱肉强食的他敢于放手一搏。
胡亥被赵高说得心动了，根据与赵高多年相处的经验，他相信赵高凡事总是为他着想，是个好老师，按赵高说的去办应该不会错。秦始皇去世胡亥着实伤心了一阵子，他想起父皇的丧事尚未办，在这个节骨眼发动政变夺权，确实有点过分，不禁长叹一声，但是赵高的建议太有诱惑力，胡亥已经身不由主。赵高提出要拉上李斯合谋政变，胡亥还有点迟疑：“这个时候找丞相合适吗？是不是等一下？”
赵高可不像胡亥那样优柔寡断，为了面子瞻前顾后，他已经想好了行动计划，必须抓紧实施，于是就回答：“这件事没有丞相参与是办不成的。时间非常急迫，我们即使快马加鞭，还怕赶不及呢！”胡亥六神无主，终于同意了赵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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