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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空华 1(2/3)_花之祠_新天天中文网

第20章 空华 1(2/3)

吧。」

绫心中轰然一震,想起昔时曾在元度面前娓娓道来:光华所烁,疑若焰生;一丛之上,日开数百朵,朝发暮落;自四月起,至冬乃歇——又有多少希冀与怅惘。

再看这春樱,纤纤枝干坠下沉沉的花团,气味滃然。

她无由地念出一句:「花盈袖,风满襟。山樱落,不胜春。」

「这歌谣倒耳熟。」皇帝仔细想了一会,「是江孰一代的时调。江孰离钟州很近,又同属沂语区。我小时候听过的。」

绫自恨失言。皇帝又道:「元卿的官话有江孰腔调,你却用官话念江孰歌谣。很有趣。」

还有一首,「梧桐落,天地秋。金风作,火星流」。元度的面容在眼前浮起,目光洁净,笑眯眯为她纠正读音:「典侍的『秋』字还是带了一丝京白,你心里想自己吁灯的模样,口里多半就念对了。」

皇帝见她仍不言语,也不再说,只是带她往外走。宫院寂静,洒扫的女嬬见御驾过来,纷纷停下动作躬身面向墙壁。这一春花期皆早。端明北殿的夜扶桑果然开了,日光下微微拢着花瓣,仿佛只待晚风一吹才徐徐吐出满腹衷肠。

「光华所烁,疑或焰生。」皇帝命绫折花,「元卿喜爱这夜扶桑,你不妨送一枝过去。」

绫避开脸。不远处一个藤紫衣衫的女童正怀抱竹笸认真地修剪花枝。泰山木阔大的叶子掬起昨夜雨水,人来枝叶颤动,连同夜扶桑花苞里的积露一并洒在头上。女童将剪下的花枝投入盛满清水的木桶。夜扶桑有些枯萎,并不似从前艳丽。皇帝拾起一枝递给绫:「去罢。」

花枝沥沥滴着水。绫犹豫片刻,还是接在手里。皇帝温柔地看一看她,又要开口,也正是此时,转角冲出来一个人,一仆身跪在皇帝面前:「制置元督司遇刺了!」

绫脑中嗡地一响,皇帝伸手一把扶住她,转头又问来人:「在哪里?光景如何?歹人抓到了吗?」

来人摇摇头:「匪人在制置司外放了一箭,正中督司肩胛,督司仆地,匪人以其已死,便趁乱逃脱了。」

皇帝舒口气,看一看绫,轻轻摇她两肩:「元卿无碍的。」

绫转过身,极力按下泪意:「生死由命。」。

「你也真无情。」皇帝骇笑,「元卿在京十年,言不出阃,行不失节,立身峻洁有如铁壁,从未对谁如此。他这个年纪动情不易,但既然动情,待你必是真心。你何必惊弓之鸟一般,平白辜负这样一个好人。」

字字皆有雷霆之声。

绫眼前模糊,口里发涩。皇帝语气软下来:「去瞧瞧他吧。」

她不得不去。

其时元度已被送回家中。东四条门庭肃静,白发老仆惊喜地将绫迎进来,风花散淡,庭院朴素。绕过一扇隔屏,木质与油墨香气骤然袭面而来。这样多的书。充顶塞壁,一望无尽。

医官正为元度换药。白芨、桐花、半夏、牡丹为末,以蠵龟血调合裹敷伤口。很奇异的味道,让绫想起幼时家乡捣石灰制靛。她在屏风后静静等待医官离去。元度披衣起身,换下的帛带中央洇出一团硕大的血迹。手中夜扶桑仿佛更浓艳,花瓣的朝露却在日光里慢慢蒸干了。绫与医官颔首见礼,走到窗旁将夜扶桑珍惜备至地放在案头半卷的笔帘上。身后元度很和气地轻轻打一声招呼:「典侍来啦。」

绫回过头,良久也轻轻问了句:「怎么会这样。」

元度双目低垂,整副神情安静平和:「没有什么,朝堂与疆场相似,总归是一种锒血的生涯。我老了,避开了第一箭,却也只避开了这一箭。」

绫凄然笑了笑:「我原以为督司更想卸职回籍、烹茶肆书的。」

「我原也以为,只是后来因故断了念头,想来留在洛东为山河社稷略尽绵力并不辜负此生。」元度望一望案头的夜扶桑,「隔去一年,洛东的夜扶桑依然很好看。」

绫有些语塞,一时全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许多次机会她一一错过,譬如上一次,如果元度及时问她是否情愿跟他走,她多半也就答应了。

然而错过的机会不会再来。矜重如元度,直露的话绝不会说第二次。隔去一年,夜扶桑依然好看,元度却已经将性命交付洛东这一场风云莫测的改革。至于她,竟连悔恨的胆量也没有了。

夜扶桑的确开得很好。鲜丽的花瓣,细长的花蕊像一簇细密的金丝。「去岁此时——」绫没头没脑地说起往事,「去岁此时的那一抱夜扶桑,也是在端明北殿的花局里摘得的。」

两人复谈琐事、时局、节令、与莒即将到来的婚仪,由人及己,生疏却温存。

后来谈起昨夜遇刺。元度说:「当时伏在水洼里,有那么一刹,很希望自己身在江孰。死在故乡,应该是很好的事情。」

绫在膝头缓缓叠着衣袖,半晌答道:「梁园虽好,非是吾乡。前几日主上垂问,居然就动了卸职的念头。」

元度揉揉额角,整副神情淡漠且疏离:「从前典侍似乎与我说起,不过二三年,也要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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